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菊花新 明 · 屠隆
出处:六十种曲 昙花记 第四十六出
小外扮李晟丑扮姚令言净扮源休小外戎装领将士上:逆奴犯阙播銮舆。凤子龙孙泣路衢。
强寇满皇都。只把丹心报主。
段秀实太尉传 北宋 · 王令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四七
吾每读柳子厚《上史馆书》及《太尉遗事》,更再三欲舍而不能也。心疑其韩退之直史馆时,而久不得太尉传,今而得之,徒断断无奇节,又恶睹所谓遗事哉?已而疑子厚实献否也。间取而并之,此则柳志耳。更为之赞云:段秀实,字成公,陇州汧阳人也。方六岁时,母且病,侍不食者七日。及长,喜自厚重,内敢断,而与人款款不疑,实刚决者。初从安西节度马灵察讨护密,以功为其府别将。更事高仙芝。而李嗣业请以为判官,得绥德府折冲。肃宗起灵武,呼安西兵,节度使梁宰不起应。秀实见嗣业曰:「事谬矣,天子令而有不从者」!嗣业亟以白宰,得兵五千,去赴朔方,而以秀实为之助。方战有功,会父死,以丧去,嗣业不可,曰:「公且去,嗣业失两手,无能矣」。起之为节度判官,复奏为怀州长史,知其州。而嗣业卒,秀实哭泣营葬之,皆有礼。荔非元礼见而德之,复为节度判官。以及白孝德为使,累迁太常卿,为度支营田副使。而大将焦令谌以田课民,曰:「比秋入我」。会岁旱,以诉,不得。哀民甚穷,有死终无以输,乃以状关营田。秀实书其状,仍使人求柔谌,谌怒,入田民,骂曰:「段秀实非我所畏也,尔何心,谓我畏而诉之」。叱以所书状加其背而杖之,人二十,讫,垂死,舆以来。秀实走唁之,泣曰:「尔穷以我为归,意我脱尔也,借我不自能,则亦已矣。今又苦尔,使得杖咎,实我为之,不在谌」。即呼水来,为洗其血,手裂裳帛裹药傅所创。即解马,使贱以速售,得急钱以入令谌,而令谌亦不之知。军有尹少荣,旁不之平,疏令谌而骂之。令谌闻而大负愧,不自食,且曰:「段公仁人,我尚何面目见之」?一夕,亦会其卒。军之迁西,时汾阳王子郭晞军客在邠,士卒甚乱暴而不加制,而节度白孝德亦顾惜,自为难,听不加裁。秀实不可之,孝德曰:「公言非不愿,独汾阳奈何」?秀实曰:「公诚能以都虞候假秀实,当无不可者」。孝德喜,如言。既一月,晞军十七人,坐市饮奰不相平,奋以兵舂酿器坏,酒出流散,秀实急取斩以令市。晞军闻而忽噪,且尽甲矣。孝德惧以谋,秀实曰:「无恐也!行往辞之」。因解其所佩刀,麾御者曰:「退」!命一人老而躄者进,随以行,入晞军,笑谓甲者曰:「尔徒取而杀我,我徒一老卒耳,恶用噪?我且来,以吾头授尔,尔可不待甲也」。晞军大惊,不敢害,且俾见晞。秀实让晞曰:「汾阳王于国家有甚盛功,虽然,为子者可不终为惜爱耶?借尚书军有一旦之变,尚书虽自为何如,无乃恶连汾阳也?今尚书兵暴,纵无赖取掠,恬不为嫌,乃至折人手足,撞杀孕妇。夫军有甚暴几日而不大乱耶」?晞拜谢之。且曰:「晞之幸以得公教,愿以军从公」。顾叱左右者,令解甲去。而秀实徐谓晞曰:「秀实方来时,犹未食,愿得食于公」。晞办之,而食无疑。已谓躄者曰:「我疾作,不可以归矣。尔可以吾马去,须来日复来」。遂就卧晞军。晞敬候不脱衣。迟旦,同谢孝德,请去而之他,以故邠州仅免祸。寻拜泾州刺史,而尚为邠宁军之虞候。马璘亦奏加开府仪同三司。璘视军事,一有不合秀实者,辄据争之。会有诏璘去,军士心猝摇,校有王童之欲得之以乱。间以其谋来白:「童之以夜尽相约,至旦叛矣」。秀实持不为动,徒戒鼓人加于常,少促之,鼓未四更而夜已晓,叛者不及发。又焚军草于场,期救者以乱。秀实令军中曰:「火且发,有动与言救者斩尔」!戒军门,无入童之救,以故又不及乱。出,尽取斩之。璘去至郑、颍,举以秀实为留后,又奏为司马,兼都知兵马使。而吐蕃寇盐仓,战,璘军却,虏阻不得归,部校稍稍弃而间来。秀实召让之曰:「兵法:失将,麾下将尽坐之。公等奈何以颈迎刃而来耶」?诸将恐且拜,秀实命统奇兵出,张以示虏,虏惧解去,璘亦赖此得归。及璘疾,又奏秀实摄节度副使,寻拜泾原郑颍节度使,吐蕃惧之,去不踏边。德宗即位,加检校户部尚书、张掖郡王。建中初,宰相杨炎、元载用事,请城原州,秀实以方春,不宜辍农以土功。炎怒,降徵为司农卿。将行,戒其婿韦晤曰:「吾家过岐,朱泚且有问,慎勿为受」。泚果致绫三百,晤竟不得谢。秀实怒甚,晤对不可辞。秀实曰:「虽然,终不可浼吾家」。安于司农堂之梁。及朱泚以姚令言兵反,意秀实以杨炎故有憾,宜可得与谋。秀实又啖之似从,且欲阴有以图而未及得。会源休教朱泚以韩旻将兵三千,去迎上奉天,且图不利于上。秀实谋于刘海宾、何明礼等曰:「事殆矣,韩旻至,则上不可胜讳。公辈奈何」?时姚令言用贼事,而岐灵岳为判官。因急盗令言印,将为符追韩旻而不果得,事且急,取司农印倒署之符,以还旻,旻果疑以回。秀实谓海宾曰:「旻且来,吾属今不死,后亦为泚得。犹不若先搏泚,击之死,假弗及,不犹快乎」?海宾然之。明礼亦愿外为之应。明日,泚呼秀实议。秀实当戎衣,与源休会泚前。休语及泚,秀实奋起,夺休笏急走,唾泚面骂曰:「狂贼!尔身不斩万段,我恨且死,欲诱我反,可得耶」?即以笏急击之。泚穷,以臂自遮,不得击,财中额,流血以走。而海宾、明礼不至。群盗初惊,人人自失志,未及动。秀实大呼曰:「我终不从尔反,可杀我也」!众残之,而海宾、明礼及焉。德宗闻而泣之,自悔曰:「谁为前日不加哉」!诏谥以忠烈,赠太尉。
赞曰:自古勇杰奋义之士尚矣。然遭平时,不自得而徒以死者亦多。使人人如秀实而死,不虚所得,可胜言耶!以是知士之与时逢者常少,而秀实乃能自会如此,其死何假嗟耶?然人人未尝不卒以死,而人常乐待自尽,而不喜死而得义者,岂以长短为较耶?吾尝计秀实之死,以及朱泚之败,财不及岁月,其间源休、姚令言辈,竟亦以逆诛。以是较之,与秀实所得,又孰多哉?借之得自终死,而人不食,尚不及犬彘,恶在其偷日以生哉?秀实之孝仁勇义,已自能皦然,不待文而后明也。虽为之文,复何以加之哉?故徒伤其死之难得,而人常不善择死而已。吁夫(《广陵先生文集》卷一四。)!
题下原注云:「作此传时《新唐书》未出」。标点本以为乃编刻者按语。
代滕甫辩谤乞郡状 北宋 · 苏轼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八五、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三七、《文章类选》卷一五、《文编》卷一五、《文翰类选大成》卷一二一、《名世文宗》卷二七、《经世八编》卷一五 创作地点:湖北省黄冈市
臣闻人情不问贤愚,莫不畏天而严父。然而疾痛则呼父,穷窘则号天,盖情发于中,言无所择。岂以号呼之故,谓无严畏之心。人臣之所患,不止于疾痛,而所忧有甚于穷窘,若不号呼于君父,更将趋赴于何人?伏望圣慈,少加怜察(中谢。)。臣本无学术,亦无材能,惟有忠义之心,生而自许。昔季孙有言:「见有礼于其君者,事之,如孝子之养父母也。见无礼于其君者,诛之,如鹰鹯之逐鸟雀也」。臣虽不肖,允蹈斯言。但信道直前,谓人如己。既蒙深知于圣主,肯复借父于众人!任其蠢愚,积成仇怨。一自离去左右,十有二年,浸润之言,何所不有。至谓臣阴党反者,故纵罪人,若快斯言,死未塞责。窃伏思宣帝,汉之英主也。以片言而诛杨恽。太宗,唐之兴王也,以单词而杀刘洎。自古忠臣烈士,遭时得君而不免于祸者,何可胜数。而臣独蒙皇帝陛下始终照察,爱惜保全,则陛下圣度已过于宣帝、太宗,而臣之遭逢,亦古人所未有。日月在上,更何忧虞。但念世之憎臣者多,而臣之赋命至薄,积毁消骨,巧言铄金,市虎成于三人,投杼起于屡至,傥因疑似,复致人言,至时虽欲自明,陛下亦难屡赦。是以及今无事之日,少陈危苦之词。晋王导,乃王敦之弟也,而不害其为元臣。崔造,源休之甥也,而不废其为宰相。臣与反者,义同路人。独于宽大之朝,为臣终身之累,亦可悲矣。凡今游宦之士,稍与贵近之人有葭莩之亲,半面之旧,则所至便蒙异待,人亦不敢交攻。况臣受知于陛下中兴之初,效力于众人未遇之日,而乃毁訾不忌,践踏无严,臣何足言,有辱天眷。此臣所以涕泣而自伤者也。今臣既安善地,又忝清班,非敢别有侥求,更思录用。但患难之后,积忧伤心,风波之间,怖畏成疾。敢望陛下悯馀生之无几,究前日之异恩。或乞移臣淮浙间一小郡,稍近坟墓,渐谋归休。异日复得以枯朽之馀,仰瞻天日之表,然后退伏田野,自称老臣,追叙始终之遭逢,以托乡邻之父老,区区志愿,永毕于斯。伏愿陛下怜其志、察其愚而赦其罪,臣无任感恩知罪激切屏营之至。
寄源休 唐 · 元结
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:江西省九江市
辛丑中,元结与族弟源休皆为尚书郎,在荆南府幕,休以曾任湖南,久理长沙,结以曾游江州,将兵镇九江,自春及秋,不得相见,故抒所怀以寄之。
天下未偃兵,儒生预戎事。
功劳安可问,且有忝官累。
昔常以荒浪,不敢学为吏。
况当在兵家,言之岂容易。
忽然向三岭,境外为偏帅。
时多尚矫诈,进退多欺贰。
纵有一直方,则上似奸智。
谁为明信者,能辨此劳畏。
太尉笏 晚清 · 雷钟德
唾贼面,折贼骨。
倒用司农印,愤夺源休笏。
伟哉太尉抑何烈,平生段秀实,斯言乃敢污吾耳。
不见尚书府前一军甲,吾戴吾头自来矣。
尔贼敢滔天,吾笏不汝全,血流被面匍而前。
吾头可刃体可镬,此笏击贼贼胆落。
段秀实图朱泚议 宋 · 李弥逊
出处:全宋文卷三九五五、《竹溪先生文集》卷一○
段秀实罢节度使,召为司农卿。朱泚反,以秀实失兵,必恨愤,且素有人望,使骑往迎之。秀实与子弟诀而入,泚喜曰:「公来,吾事成矣」。秀实曰:「将士东往,宴赐不丰,有司过尔,人主何与知?公本以忠义闻天下,今变起仓卒,当谕众以祸福,扫清宫室,迎乘舆,公之职也」。泚默然。秀实知不可,乃阳与合,阴结将军刘海宾、姚令言判官岐灵岳、都虞候何明礼,欲图泚。三人者,皆秀实素所厚。会源休教泚伪迎天子,遣将韩旻领精锐师三千疾驰奉天。秀实以为宗社之危不容喘,乃遣人谕大吏岐灵岳窃取令言印,不获,乃倒用司农印追其兵。旻至骆驿,得符还。秀实谓海宾曰:「旻之来,吾等无遗类。我当直搏杀贼,不然则死」。乃约事急为继,而令明礼应于外。翌日,泚召秀实计事,源休、姚令言、李忠臣、李子平皆在坐,秀实戎服与休并。语至僭位,勃然起,执休腕,夺其象笏,奋而前,唾泚面大骂曰:「狂贼!可磔万段,我岂从汝反耶」!遂击之。泚举臂捍笏,中颡,流血蔑面,匐匍走。贼众未敢动,而海实等无至者。秀实大呼曰:「我不同反,胡不杀我」!遂遇害。
议曰:廉介之士,知远害以洁己,而不能犯难以尽忠。刚毅之士,知轻身以成名,而不能忍死以济事。泚之迎秀实,使其牢辞谢使,郤而不行,固可以洁己,而乃奋不顾身,提忠义而往说之,犯难以尽忠也。知其不可,取一死易若反掌,固可以成名,而乃阳与之合,阴结所厚,以图泚,忍死以济事也。至其伪迎天子,宗社之危不容喘,始决死以回韩旻之师,德宗之不堕贼计,秀实之力也。惜乎海宾之谋成矣,而秀实发于仓卒,外不及应,不能手搏贼以成其志,亦小不忍之故欤。然其夺笏击泚,唾面大骂,亦足以快忠谊之愤。史称「英烈言言,如严霜烈日,可畏而仰」,信哉!
奉天录序 唐 · 赵元一
出处:全唐文卷五百二十六
缅寻太古之初。真源一味。自然朴略。不同浮华。虽垂不载。至轩辕氏征蚩尤而廓清四海。帝舜黜有苗而定万邦。逮乎三王则吊人伐罪。暴秦则并吞天下。汉高祖夷凶静难。光武讨叛惩奸。魏武破袁绍。晋武灭苻坚。宇文氏破高欢。普六茹氏平陈国。太宗擒王窦。肃宗定安史。故曰乱者理之源。失者得之府。法令施而逆子诛。春秋书而贼臣惧。建中四祀。朱泚作乱。居我凤巢。忠臣义士。身死王事。可得而言者哉。咸悉载之。使后来英杰。贵风义而企慕。承危伺隙。与时浮沈者。其徒非一。正史备书。故阙而不录。志怀问鼎者。不敢漏网。夫书直笔直言。无矫无妄。欲使朱蓝各色。清浊分流。质而不文。焉敢润色。恐史笔遗漏。故备阙也。李忠臣三朝名将。忽为叛主之臣。洪经纶累代通儒。乃作趋时之士。其馀源休蒋镇之辈。敬忠日月之徒。盖屑屑者。何足道哉。每思南史之笔。班马之作。莫不废食仰叹。且洪流坏堤。犹可塞也。烈火燎原。尚可扑也。逆臣贼子。难可迩也。睹此妖孽。摇动中原。莫不痛心疾首。是用书之素。使好我者慕。恶我者惧。元一代居关右。世业三秦。亲睹欃枪。媸妍必记。虽形阙奉亲。而内怀其孝。身乖事主。而心荷圣恩。每览嵇绍纪信之高义。感千载而仰慕。寻淖齿王敦之遗迹。思奋剑而快心。疾恶之志。不忘寤寐。起自建中四祀孟冬月上旬三日泾原叛命。终兴元元年孟秋月中旬有八日皇帝再复神都。于中可否。总纪其事也。夫史馆之笔。才识学也。苟无三端。难以措其手足。元一不敏。敢窃凤凰之一毛。以效麒麟之千里。独学而无知。孤陋而寡闻。迹不践于孔门。文有惭于先哲。轻尘罕增于巨岳。坠露无益于广川。辄申萤烛之光。将助太阳之照。述而不作。有愧老彭。冀革前非。用警来祀云尔。
与王时雍等书 南宋 · 赵子崧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八二、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九五、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四
靖康二年四月日,宝文阁学士、朝请郎、知淮宁府事、大元帅参议、兼东南道都总管、节制诸军赵子崧,奉书枢密王公、门下吕公、中书徐公、左丞冯公、右丞李公、枢密吴公、枢密莫公。初夏薄暑,伏惟台候万福。金戎犯阙,侵侮暴虐,振古未闻,痛激肝心,不能自存。子崧蒙国厚恩,亲睹斯变,誓当以死赴难,宁守孤垒。四邻皆陷,千里一空,冲突攻围,乍合乍散者常数万骑,无日不至,独以赤心坚壁五月,虏亦计穷而去。自三月十日详闻大变,即连趣翁公大漕与诸路大军到此,节次遣发入援。设坛盟众,有死无二。三军之士,悲愤感泣,勇不可遏。大元帅康王以节制见委,仍参幕府,再造之功,责在仆等。子崧义兼臣子,职当总帅,诚难昧己,故以由衷奉晓。诸公或世家旧族,或文儒致身,或久废而起,或不次而用。既无扶危持颠之谋,又无仗节死难之义,强颜忍耻,坐视倾覆,方且自谓佐命,此与唐六臣何异?而尚未知转祸为福,可乎?自古举事,但问逆顺,不计彊弱。方金贼登城,诸公丧胆亡魂,手持圣天子付之,不能还;又手持符玺,再拜与人,而不能死。今乃偃然据宫阙,出号令,文致奸言,鼓惑众听,亦何所恃哉!以逆节抗大顺,以群书生当王师,可深悯也。区区犹藉能存都城生齿为说,不知坐致二圣陷虏,将谁罪邪?诸公平日所学所言,自谓过人,今日行事,又何其戾也!相与亡人之国,稽首伪朝,居之不疑。鱼游沸鼎,燕巢危幕,诸公不自思耳。前日畏死而为之,不知今日果有生路否乎?子崧节制大军,又檄陕西、南京诸道之师,四集城下,志在清宫,以奖王室,诸公其自为计毋忽。闻张公颇有反正之意,殆天诱其衷。若能幡然改图,释位自贬,奉大元帅以系人心,迎还二圣,以雪大耻,则胁迫之罪,尚可全贷,而诸公之功,与迷而不返者,不可同日而语也。古人权以济事,遂立殊勋,惟识事变知祸福者能之,今有望于诸公也。傥欲为源休,亦请自择。言念平昔,敢布腹心,希示的报。军务方繁,不及遍作书,幸察。不宣。
段太尉秀实 清 · 张晋
七言律诗 押尤韵
殿前戎服对源休,一击惊看面血流。
岂有武人能办此,即无逸事亦千秋。
追兵倒用司农印,植槊高悬悍卒头。
梁上大绫三百疋,尘封依旧未曾收。
唐故灞陵骆处士墓志铭 唐 · 杜牧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五十六
灞陵骆处士。名峻字肃之。华州华阴人也。当建中四年。年二十。游京师。值泚乱。为其党源休拘委以事。处士逸。一日夕行二百里。拜亲于华阴。因启度贼终不能东出百里间。乡里不足忧。愿得一见天子于艰危中。遂入奉天。至汉中。屡以兵食干执事者。后长安李怀光踵叛。关中公私饥。李马浑兵十馀万。计日饷食。有司因请授处士岳州巴陵尉。系职于馈运间。后四迁至扬州士曹参军。至元和初。以母丧去职。哀哭滨死。终丧因曰。污吾迹二十馀年者。食丰衣鲜。以有养也。今可以行吾志也。乃于灞陵东坡下。得水树以居之。相国杜公黄裳在蒲津。相国张公宏静在并州。大梁浑尚书镐在易定。潘侍郎孟阳在蜀之东川。司徒薛公苹在郑滑。皆挈卑词币马至门曰。处士不能一起助我为治乎。皆以疾辞。长庆初。桂府观察使杜公凡两拜章。乞为梧州刺史。诏因授之。众皆曰。今黄家洞贼炽。邕容兵连败。缩首不出。犹鼎鳖耳。交阯杀都护。复旱乱相仍。朝廷岂捐此三处。不以公治之。而久置公为梧守耶。处士惨而让。祇以疾辞解。讫不言其他。尔后人知其坚。不可复动矣。田三百亩。果蔬占其一。捽垦辛苦。不受人一钱惠。朝之名士多造其庐。未尝以栖退超脱之高。露于言色。温敬畏下。如勇于仕进者。论及当代利病。活人缓边之策。必亹亹尽吐。冀达于在位者。至于安危机键之语。默不出口。尤不信浮图学。有言者。必约其条目。引六经以窒之曰。是乃其徒盗夫子之旨而为其辞。是安能自为之。善图山水状。鉴者比之朱审王维之俦。乡里百家。斗诉吉凶。一来决之。凡三十六年。无一日不自得也。以会昌元年十一月某日卒。年七十九。以某月日归葬于华阴县先人之墓。处士尝曰。相国刘公晏。不急征。不横赋。承乱亡之馀。食数十万兵者二十馀年。斯过萧何远矣。每长短校量今古富人强国之术。我烈祖司徒岐国公丞相赵国公李公。当贞元元和时。儒学术业冠天下。每与处士语。未尝不嗟叹其才。恨其尚壮不可屈以仕。优礼接之。呜呼贤哉。铭曰。
不见可欲。使心不乱。古之作者。穷栖自断。子伯子至。王霸久卧。向栩相赵。马良车焕。子夏高弟。心中交战。处士之居。落青门畔。文驷连羁。绣轩交贯。危冠自喜。前萦后绊。言讫揖去。一如不见。我齿未衰。谁知已知。岐公主师。见必迎喜。语必移时。论兵计食。屈指无遗。功名富贵。不能钓之。诸侯六辟。南服一麾。笑而不答。亦无是非。三百亩田。百实滋繁。三十六年。食具衣完。今其去矣。谁知其端。呜呼贤哉。
唐京畿渭北鄜坊商华兵马副元帅复京师露布 南宋 · 洪适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七二八、《盘洲文集》卷二六
臣晟等言:名位不同,既君臣之素定;神器有命,岂智力之可求!故楶桷不任于栋梁,而燕雀焉知于鸿鹄?苟闇奸于天位,寔自速于邦刑。简策所书,古今共贯。共惟皇帝陛下聪明英武,笃寔辉光,化民以躬,为政以德。优繇亮直,贤哲萃于朝廷;总揽权纲,威令伸于藩屏。乐岁享金穰之庆,康时臻玉烛之和。蠢尔逆臣,忘夫大德。六旄导节,五分重镇之权;四履疏封,两峻真王之册。所以轻捐于名器,欲其图报于朝廷。柰鸱枭之悖逆相承,而豺虎之贪残难革,罔竭惓惓之节,居怀鞅鞅之心。世济厥凶,其父已臣于安、史;家传不轨,乃昆复乱于卢龙。偶泾人变起于京都,致源休诡称于符命,遂凭叛党,辄起厉阶。褫绅笏而袭冕旒,固已沐猴而冠;逼乘舆而惊辇毂,敢磨窫窳之牙。盗环之恶则所不可言,裂冕之情而至于此极。忍肆滔天之罪,轻为填海之谋。毒贯堪舆,怒贻宗庙。万方愤发,莫不疾首而痛心;九服嚣腾,尽欲寝皮而食肉。臣自闻国难,祗奉诏音,即投袂以兴师,遂属鞬而就道。虽阖门之遭絷,何以家为?念灭贼以报恩,维其时矣。百舍一息,王事宁劳!三令五申,兵威已振。共抵臧宫之掌,欲然董卓之脐。继以孤军而屯渭桥,虽能断其首尾;彼之重兵方聚苑内,要当披其腹心。遂会奉天行营副元帅浑瑊、镇国军节度使骆元光、商州节度使尚可孤等,商秘计于幄中,□□□□麾下。愤一夫之射月,致万乘之蒙尘,使之乘此时以建功勋,戒以诛元凶而取富贵。皆闻言而雪泣,思贾勇以风飞。即日启行,尅期同集。移军于光泰门外,筑垒于米仓村前。螳臂既张,遣廷芬而出战,狼心甚炽,攻华壁之方坚。遂命吴诜整众以当锋,复令李演督兵而救急。蒙虎皮而直犯,被鹤膝以争驰。两军相鏖,终日大获。辙乱旗靡,方蔽野以横尸;兵尽矢穷,遂弃门而夜哭。群帅宣威而气倍,众师席胜以鼓行。彼虽延命于须臾,我必乘机而扑殄。遂使王佖将骑兵而前进,复令万顷率步卒以偕行。中夜以开苑墙,先登而拔贼栅。朱旗绛日,高锋彗云。杀人之易若刈菅,迎刃而势如破竹。擒段诚于伏莽,心膂既亡;败令言若摧枯,爪牙已挫。尚思拒辙,未悟倾巢。谓宫城万雉之可居,以武库五兵之足恃。欲为帝耳,阵方布于蕲西;其如予何?兵已临于新室。伏羸师而见击,收馀烬以复来。百骑自驰,十战皆北。生灵既已鼓舞,乾坤于是清夷。尽扫妖氛,径趋中禁。逆酋漏网,轻骑窜蒿。防堑师奔,但听有声之马;阴陵路失,漫嗟不逝之骓。已驰追蹑之兵,行有俘囚之日。王家再造,睹父老之来迎,钟簴不移,幸寝园之如故。臣滥陪台鼎,获总戎旃,不令剧盗之讫平,致使属车之再狩。免冠伏地,敢逃失职之辜?负斧徇朝,请正辱君之罪。限拘军事,未副愚诚,谨先布于捷书,庶仰宽于圣虑。